宋福生还不明所以,显然张氏和娇娘已经明白了,张氏脸上未变色,她其实也心疼这个外甥女,年少的时候,她爹是大夫,日子过的比很多人都好,只可惜,二姑爷一死,她们的日子一落千丈。
百合,吃饼吗?
张氏拿了一张给她。
日后若是马车装不下,那就怪不得她了。
百合见张氏没有斥责,她松了一口气,接过饼也不敢随意吃,张氏便道:你赶紧吃吧,你要是不吃,被你娘看到了,又要给你弟弟了。
百合这才小口吃起来。
吃完之后,二叔作为秀才,又是省城人,消息比他们灵通点,让大伙儿往南边走。
北边打起仗来,这周边许多地方怕是都要遭殃,要我说去南边去。
众人大多都没有什么见识,对二叔的话都没有什么意见。
宋福生吃完饼喝了热水之后,便开始拿铁锹铲雪。
他一贯是这样的,默不作声的做事。
谁知道铲了没一会儿,就有道上打劫的,这些人平时便拦人家的路得点过路费,今日更是不一般,一个个围着要钱。
二叔率先拿了钱出来,宋福生皱眉,张氏也道:老二怎么这么快就拿钱出来了?
果然见二叔拿了钱出来,每家都被逼着了,娇娘摇头:咱家可没钱啊。
平日唯唯诺诺,老老实实的宋福生却拿起手中的铁锹,娇娘莫怕,爹爹会他们一下。
都是老实本分人,大部分人被威胁几句便拿了钱出来,他们走到宋福生跟前的时候,宋福生说了一句,各位爷爷,我家还欠着债呢,哪里有钱给各位爷爷。
只听马车外,那些人恶声恶气的上前掀开帘子,娇娘把头低了下去。
这里边好几个娘们,咱们抢了去吧。
张氏看向对面的百合,心中已经有了主意,却见宋福生双手一边提着一个碰头,随手丢了出去,其余四人见状吓的两股颤抖。
此时张氏出来,瞎了你的狗眼,你们遇到的可是当年溧水之战赵穆手下人,我夫君曾经斩过百人首级,你们这些宵小,居然敢有眼无珠?
宋福生还欲拿铁锹打人,那四人屁股尿流的逃也似的走了。
二叔连忙上前来问宋福生预备如何,这个时候他们才来问这个平时看不起的大哥,宋福生为人忠厚,倒是不太在意,这里乱了,一乱就容易出岔子,你见他们在此埋伏,恐怕早已搜刮不少不义之财了,此地不宜久留,咱们定要快走。
如此,二叔号召大家一起铲雪,铲完这才走。
女人们吓的不敢走远,兰花力气大,主动下去铲雪,娇娘想下去,被张氏拉住了,你力气小,下去了也无用。
马儿也劝:姐,就在这儿待着吧,喝点热水。
几房的男人们很快把雪铲平,一会儿又重新出发了,百合很是庆幸自己在这俩马车上。
兰花上来的时候热火朝天,百合仔细看了看张氏娇娘还有马儿,心道,这兰花倒是跟大舅母大舅父一点都不像。
大舅母生的纤细袅娜,马儿似娘和张氏生的极像,至于娇娘虽然生的雍容,但是那双眸子几乎和张氏一模一样。
唯独兰花,都不像。
雪停了之后,路上发滑,马都打滑了几下,更别提赶车的人了,故而所有人都下来走路,除了老宋头和宋老太之外,几乎都在外边走着。
二叔和他们并排在走,说起来,这二叔三叔明明是双胞胎,一个却风度翩翩,仿若二十来许人,年轻的很,一个却过度操劳,望之如五十来岁。
娇娘心中是感激这个二叔的,尤其是他能够拿钱出来让爹娘上京接她去,但同时看着三叔,又心生怜悯,总觉得造化弄人。
因二叔和她们走的近,二婶也过来了,她和张氏夸道:我瞧娇娘在咱们这些姑娘中最是出挑,果真不同。
这话难得没见过几面的四婶也同意,娇娘性情最是安静,宝珠若能学得一二,我就高兴啦。
张氏嘴角微翘,但还是谦虚道:这是哪里的话,雪梅红梅还有咱们宝珠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,娇娘哪里比得上。
大人们说着玩笑话,姑娘们捂着嘴笑,没有什么愁滋味。
出了米脂的地界儿都走的很顺畅,宋福生难得安排了起来,每户出一男丁赶车,另再有一人押后。
这些天大家都是捏着肚子,因为也不知道会走多久,但娇娘家的食物却吃得最快,娇娘和马儿吃的不多,张氏也还好,宋福生赶车吃得稍微多点,但是兰花却还是吃那么多,再多了一个百合,张氏的脸色就不太好了。
尤其是过了米脂之后,山多,山上此时大雪覆盖,什么吃的都没有,还要防止野兽袭击。
眼看布袋里的食物越来越少,张氏索性和宋二姑商量把百合送回去了,她二姑,我们这边人多,粮食又少,你家才两口人,百合在我们这儿,恐怕不太好吧?
宋二姑其实一向是个很有自尊的人,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过来娘家,就怕别人说她是打秋风的,但是现在不同。
她恳求张氏道:大嫂,我这里什么都没有,你说百合回来,也一样是受苦啊,你就行行好吧,妹妹我一辈子感激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