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未至,轧钢厂后的护城河已露出河床。
龟裂的泥滩上散落着贝壳和锈铁罐,老赵蹲在河心测量水位,标杆底端只沾着湿泥。
"上游水库截流了。"他甩掉杆上的泥点,"工业用水限供百分之三十。" 何雨柱望向对岸的纺织厂,他们的排水口还在淌着淡黄色废水。
河滩上新死了几条鱼,鳃盖张着像在渴求空气。
冷却塔停了三分之二,车间温度飙升到四十度。
工人们光膀子操作机床,汗滴在铁件上滋出白烟。
医务室发不完的藿香正气水,药瓶堆在窗台晒得烫手。
许大茂拎着冰棍箱沿车间叫卖:"败火绿豆冰,一毛一根" 老周掀开箱盖,冰棍淌着黄水:"色素糖精兑的,你也敢卖" 限量供水后,食堂的蒸笼蒙了尘。
窝头改成了烙饼,省水但费油。
油罐车每周来一次,每次只给半罐。
"得找新水源。"何雨柱带着勘探队往郊区走。
枯黄的玉米秆在风里沙沙响,像骨头在摩擦。
他们找到处废弃机井,泵机早让人拆了零件。
老周用备用件拼凑出临时水泵,抽上来的水却泛着铁锈色。
化验报告令人沮丧:重金属超标,不能饮用。
工人们还是拉回厂里——至少能冷却机床。
许大茂堵着水车拍照片:"谋财害命啊这水" 洗浴房彻底关了。
工人们用湿毛巾擦身,毛巾晾在车间里像万国旗。
许大茂偷拍女更衣室,相机让人砸进了冷却池。
节水成了头等大事。
老赵改造了循环系统,冷却水重复使用三次后变成粘稠的黑汤。
过滤芯堵得飞快,维修班通管子通到半夜。
何雨柱发现过滤芯里的杂质不对劲——混着细沙和水泥块。
监控显示许大茂常在水处理车间转悠,手里总拎着抹布。
"我学雷锋搞卫生"他晃着抹布,水泥末子从指缝漏下。
旱情持续到六月,厂区深井见了底。
送水车成了最受欢迎的车辆,工人们拿着各种容器排队。
许大茂插队被泼了一身洗脚水。
"活该"秦淮茹把水桶挪到身前,"洗脚水也能擦机床" 何雨柱去了水文局。
档案员翻着泛黄的记录本:"红星厂地下原是古河道,该有暗流。"坐标指向厂区东南角的老锅炉房。
锅炉房废弃多年,地基下沉裂缝。
钻探队带来时,发现钻头被人为损坏——断口留着钢锯痕迹。
老周焊了更硬的钻头。
钻到十米深时,果然涌出清水。
水质检测达标,全厂欢呼。
许大茂挤到前头尝水:"有股铁腥味" 输水管安装时屡出故障。
软管常被割裂,硬管接头总是松动。
保卫科蹲守三天,抓到许大茂往管线上浇冰水——热胀冷缩制造漏点。
新水源暂时缓解了危机。
但冷却系统依然吃紧,车间被迫减产。
高温作业引发多起晕厥事故,老吴的仁丹供不应求。
何雨柱想起纺织厂的废水。
对方厂长搓着手笑:"水可以给,拿润滑油换" 交易暗中进行。
纺织废水经简单沉淀后用于冷却,机床倒是运转正常,但车间弥漫着馊味。
许大茂匿名举报到环保局。
采样员来时,废水池刚被倒进香精——是食堂用香精勾兑的土制除臭剂。
检测惊险过关。
但香精腐蚀了泵机叶轮,老周连夜抢修时划伤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