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陆宴就推着自行车站在院门口。
后座绑着陆母的布包,前面的大梁上,大华小手紧紧抓着车把。
陆母最后看了一眼院里。
昨天,凌安安还靠在竹椅上吃西瓜,旁边蹲着个小馋猫大华,她坐在石凳上绣凉鞋。
那画面暖得像太阳。
她走到儿媳妇身边,把那只没绣完的虎头凉鞋塞给她:“等娃出生,夏天穿正好,针脚我都记着,等我回来接着绣。”
“您放心,我自己也能绣完。”凌安安接过凉鞋,摸了摸大华的头。
“妈,路上慢点,照顾好自己和大华,还有大哥。”
大华探着身子,小声说:“二婶,你生宝宝的时候,一定要给我写信,我要当哥哥了!”
“好,一定写。”凌安安的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陆母别过脸,抹了把眼角,赶紧坐上自行车后座:“走了!阿宴,好好照顾安安,有事随时给我捎信!”
自行车慢慢驶远,大华还趴在车把上回头看,小手挥着:“二婶,再见!”
凌安安站在院门口,直到自行车消失在巷口,才慢慢转身回屋。
院里的石凳空着,竹椅上的蒲扇还在。
只是没了大华的笑声和陆母的针线声。
她摸了摸肚子,轻声说:“宝宝,奶奶和大华哥哥回去照顾大伯了,等大伯好了,他们就来陪我们了。”
夏日的日头正毒,井边的老槐树阴凉,成了家属院女人们凑堆聊天的好去处。
张翠花拎着个空水桶,却不急着打水,站在井台边。
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洗衣服的、择菜的军嫂都听见。
“我跟你们说,这城里媳妇可是好手段,昨天我可看见陆营长媳妇把她婆婆大清早的就给逼走了,那大华走的时候还哭着说二婶我不想走呢。”
旁边择菜的王二婶抬头问:“咋了?陆大娘不是说家里有事回村了吗?”
“有事?我看是被人逼走的!”张翠花撇了撇嘴,声音又拔高了些。
王大嫂抬头看了她一眼:“翠花,你这话可别乱说,陆大娘走的时候,我看着陆营长送的,说是家里老大出事了,急着回去呢。”
“屁,就是说辞,城里来的小媳妇仗着肚子里那块肉,天天摆脸色,现在直接把人娘俩赶回老家了!”
这话刚落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哐当”一声。
凌安安正陪着李嫂提水桶来打水,7个月的孕肚挺得老高。
手还扶着腰,听见这话,手里的铁皮水桶直接砸在井台上,溅起几点水花。
李嫂赶紧扶了她一把:“安安,你慢点!怀着孕呢,别生气!”
凌安安没看李嫂,红着眼眶,目光直直盯着张翠花:“张翠花,你刚才说我逼走婆婆?证据呢?是我推她了,还是我骂她了?你倒是拿出来给大伙看看!”
张翠花没料到凌安安会出现在水井,愣了一下,随即又道:“我……我听人说的!再说,陆大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走了?不是你逼的是谁?”
“听人说?听谁说的?是你自己编的吧!”凌安安往前挪了两步。
井台边的人瞬间围成了个圈。
家属院的人就爱凑这种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