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夭夭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,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,夏禹则空着手,有些无奈地跟在后面。
不是他不想帮忙,实在是这姑娘倔得很,一口咬定他左臂的伤势还没好利索,坚决不让他提任何重物,哪怕只是一个轻巧的行李箱。
其实箱子里确实没多少东西,除了几件贴身内衣,主要就是那件她心心念念要展示给叶玉玉看的新裙子——此刻,这条浅米色的衣裙正穿在她身上,衬得她像一株迎着春光的小白杨,清新动人。
班次准点到达。两人随着人流刚走出旅客通道,眼尖的谢夭夭立刻就发现了等在接站口的那个熟悉身影。
“妈!”她惊喜地唤了一声,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。
叶玉玉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车里等,而是特意站在了出站口最显眼的位置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那个仿佛自带光芒的小姑娘,以及跟在她身后、眉眼间带着温和笑意的儿子。“哟!”叶玉玉脸上立刻漾开了笑容,她迎上前两步,双手轻轻搂住谢夭夭,上下仔细打量着,语气里满是毫不吝啬的赞美,“这是谁家的小仙女下凡了?我们夭夭今天可真漂亮!”
这热情而直接的夸奖,让谢夭夭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。她下意识地瞥了身旁的夏禹一眼,带着点小小的得意,仿佛在说:看吧,妈妈都说好看!
“妈。”夏禹这时才笑着上前,喊了一声。
叶玉玉这才将目光从“小仙女”身上移开,落到儿子脸上,眼神里关切更深:“路上累不累?胳膊怎么样?没再碰着吧?”
一边问着,一边很自然地伸出手,想接过谢夭夭手里的行李箱。
“妈,不重的,我自己能拿。”谢夭夭连忙表示,但叶玉玉已经不由分说地将箱子接了过去,顺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“在妈妈这儿,你们永远都是孩子。”叶玉玉笑着说,语气温柔。她一手拉着行李箱,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挽住了谢夭夭的胳膊,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,“这裙子什么时候买的?料子看着不错,款式也大方,我们夭夭眼光是越来越好了。”
“是...我妈给我买的。”谢夭夭老实地回答,提到林沫清时,语气稍微顿了顿,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叶玉玉的神色。
叶玉玉闻言,脸上笑容不变,反而点了点头:“沫清眼光也好,很会挑衣服。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,妈妈得谢谢她。”
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认可了林沫清的付出,也稳稳地守住了自己“妈妈”的位置,安抚了谢夭夭可能存在的微妙心情。
谢夭夭心里一暖,抱紧了叶玉玉的手臂,依赖地靠着她。
夏禹跟在她们身后半步的距离,看着母亲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可能存在的细小尴尬,又将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,心里不由得感慨。
走到车边,叶玉玉利落地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,安排两个孩子在车后座坐好。她系好安全带,又自然地回过头来,目光在夏禹和谢夭夭之间温和地转了转,像是随口提起家常:“这几天在家里,就你俩,过得怎么样?”
“还好,”夏禹接过话头,语气平稳,“清浅回来住了两天。后来钱奶奶从严州回来,夭夭就过去那边陪了几天。”
他刻意省略了姓氏,直接用了名字。
“嗯...”叶玉玉心里跟明镜似的,脸上不动声色,“这些情况,我听清浅大致提过。”
她的目光在夏禹脸上短暂停留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只有母子俩能懂的敲打意味,“你小子,最好给我收敛着点。有些变化,不用刻意露给我看。在我面前,有些心思还是藏一藏为好。”
夏禹讪笑一声,摸了摸鼻子。他明白母亲指的是什么——以往在她面前,他还会规规矩矩地称呼“清浅姐”,但现在,不只是在她面前,即便谢夭夭在这里,他也自然而然地省略了那个“姐”字。
这细微的变化意味着什么,不言而喻。这都属于母子间心照不宣,无需点破的默契。
叶玉玉语气恢复如常:“钱奶奶这次回来,身体看着还硬朗吗?”
她明知之前和谢夭夭通电话时已经问过,此刻再问夏禹,用意很深。
“奶奶身子骨还算硬朗,就是走路时,偶尔会觉得拄着拐杖更省力、更舒服些。”夏禹回忆着钱奶奶的状态,如实说道。
“奶奶说那样走路稳当一点,不累。”谢夭夭也乖巧地补充。
叶玉玉点点头,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谢夭夭,语气更加温和:“夭夭,上次电话里没来得及细问,你爸妈在严州,恢复的怎么样?”
“都很好,”谢夭夭甜甜地回答,“就是我哥的腿还需要时间恢复,不过他现在在家研究那个电动轮椅,玩得可起劲了,都快成专家了。”
“哦?”叶玉玉闻言,目光再次瞥向夏禹,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,“那你呢?也没多去看看,关心一下?”
她问的不仅仅是表面的探望。